徐栩漫粒(接稿版)

亚斯米那,在老去前,你都不会幸福

沉默之中

如果你还在这里,和我一起,你会怎样和我争吵呢?

 

广玉兰树。枝叶繁密,花朵硕大。我总觉得树和花是没有情的,至少在这一场动荡中,它们也依然无情地盛开了。树长得很好,花也开得很好。可是赏花人的心绪却不好了。但这不怪它们。

现在的时局太动荡了。

我坐在树下,抬头凝视着花和叶。我很喜欢广玉兰的叶,它有一种古老的质感,清晰的轮廓下暗藏着温柔,就像他一样。他总是一身军装,英姿飒爽,却又会去种玉兰这样的花树。我还记得有一年他来找我,说想和我一起去种一棵广玉兰。我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是哪一天,植树节,也是……

所以我答应了。而现在玉兰树已长成。我正在它的绿荫下乘凉呢。

可是这绿荫之下,也不再是一处净土了。

可是这绿荫之下,也不再有你在了。你和我隔着此岸与彼岸的距离。而我竟是如此深念着你。你会回来吗?我还能去看你吗?

依稀记得战火纷飞时,我跟着你,看你伤痕累累,为你包扎疗伤。后来我也去了战场,才更明白你是怎样扛着一身伤却仍对我温柔地笑。你啊,为什么要那么坚强地扛着,却从来不与我说起你的痛楚?只是一个人扛着,扛着。你能扛多久呢?你可以告诉我你有多痛苦,可以告诉我你快扛不住,如果真是那样,那么,你抗不了的战,我替你去抗!我愿意替你受伤。可是。可是。

唉。我轻轻地叹气,低下头不再去看广玉兰花。有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刺伤了我。

我站起身,想着还是回去好了。

 

“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。”

 

家书。一封。一封。一封。

有很多。

那些是我藏在箱子底的,我与他的家书。

时间流淌交织,借纸页传达了岁月。我没有细读,只是轻轻抚摩着它,它们。我揉了揉眼,摘下眼镜,瘫坐在转椅上。一封封家书在我手中,仿佛它也是炽热的,可我甘愿忍受。

如果你还在就好了。

但看眼下的情况,你还在我身旁的话怕是要和我吵起来。

我不怕吵。

我想和你吵。

你会对我说国家就是一切,忠于国家就是忠于自己。

我会质问你,如果国家犯了错呢?

你也许会愣住一会儿,但你肯定会告诉我,即使错了,它也是你的国,也是我的,是我们曾经用滚烫的鲜血换来的国。你会护它安好。你会跟着它走。

我突然笑了起来,不觉攥紧了手中的那一张张泛黄的纸,以信掩面。

我竟想念你想念到幻想着你同我争吵。

我不知道我原来是如此想你的。

哈哈。

我从窗户那儿,看到了一棵广玉兰树。不是刚才我待过的那棵。

广玉兰树。

我们曾一起坐在树下,我读着书,你靠在我身旁睡着了。那时多美好啊!可现在,国乱了。你想护它安好的国,乱了。

我们回不去了。

 

如果你还在这里,和我一起,你会怎样和我争吵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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