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爱人,脸上有一道疤。
短短的,一道疤痕。
她现在枕在我腿上,双眼紧阖。我知道的——
她累了。
维蕾娜凝视着安睡在她腿上的尤尔希安,摘下手套放在沙发上,然后抚弄着尤尔希安的长发。
那时正是午后,阳光从窗帘筛过,尤尔希安的眼颤了颤,她向维蕾娜怀中又缩了缩。身子一动,银灰的发滑到了一边,露出了右脸上那道疤痕。
“和刚见面的人干一架是礼仪对吧!”
维蕾娜的嘴角突然扬起笑意。很久以前刚相识时,尤尔希安曾如此对她说。那时尤尔希安的脸上即有了这道疤,想来便是秉持着这一原则时弄伤了吧。她曾问过关于这道疤痕的事,但得到的答复只是伤得多了忘了。她并没有为这敷衍般的答案生气,她知道如果尤尔希安这样作答,那么事实一定就是这样了。
为什么?
为什么这么相信?
大概是……
“背叛你的话,我不就背叛了我吗?”尤尔希安说,放下她手中的香槟杯时,杯底碰在桌上发出“砰”的清响,“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信仰。”因为你,就是我的信仰啊。
但这句,尤尔希安没有说。
“我永远、永远不想也不会背——”
“别许下誓言。我怕我承受不住你的誓言。”
“你……”
尤尔希安愣住了。
维蕾娜亲了她。
微醺的奥地利姑娘的嘴唇轻轻地贴着尤尔希安的,令她的脸也如自己那般红了起来。
那会儿她们在一间灯红酒绿的酒馆,热闹喧嚣至极时,爵士乐的情调便失了。
心情烦闷的奥地利姑娘呷了几口红酒后便趴在桌前,眯缝着眼瞄着清醒的普鲁士姑娘。
她真美,比所有的舞曲、所有的乐章、所有音符都更美丽动人。
她在我身边,现在就在我身边。如果能留住她的话,如果能和她在一起,就这样一辈子的话,我……
可是,她是自由的,自由的一只小鸟,每根羽翼光辉闪烁。
“你会离开我吗?会背叛我吗?会把我……丢下,就一个人吗?”维蕾娜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,只觉得如果不说些什么,她会失去她亲爱的普鲁士姑娘了,而那足以令她千万次哭泣。
“你有点醉了。”尤尔希安说,抚摸着维蕾娜的长发,“我们在一起,谁要分开我们,先和我干一架吧!输了也不放开你,赢了你还是我的。”不知该如何安抚流泪的维蕾娜,尤尔希安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了,“你不要哭啊。背叛你的话,我不就背叛我了吗?”
……
“你醒了?”
尤尔希安坐起身来,忽而感到被搂住了。
维蕾娜抱着她在怀里,在她的耳畔缓缓说道:
“我爱你。”
我的爱人,有一双白皙的手。
像百灵鸟唱歌那样,弹奏出世上最灵动的音符。
我们在阳光灿烂的午后,亲吻。
尤尔希安想。